【编者按】 本号从2017年11月15日起历时两个月连载了王雅鸣先生的《大神堂往事》。连载刚刚完成就收到了“土生土长的大神堂人”、作家姜茂树先生的《神堂记忆》。渔村的拆迁虽然拆掉了祖居的老屋、牵走了渔民儿女,但拆不掉“不屈不挠、积极向上的奋斗精神”,牵不走难忘的乡愁和岁月的记忆...... 让我们随着茂树老师的笔重回大神堂。 齐惠敏 2018.1.29
【作者寄语】 齐老师您好:我是土生土长的大神堂村人,是听着渤海湾的涛声长大的,对于生我养我的小渔村有着深厚的情感。 大神堂村位于渤海湾底部,处在东经117°57′31″,北纬39°13′05″的坐标点上。她是滨海新区的有机组成部分,是目前天津市沿海仅存的一个渔村,这里盛产鱼虾蟹贝等海鲜产品,也曾是传说的“燕王扫北”、“凤凰飞落海边”的地方,同时她还是最早见到天津市第一缕曙光的地方,“神港”最南端矗立着书法家唐云来先生书写的“津门第一缕曙光”碑。 先祖们为了生存,曾顽强地与狂涛骇浪搏斗,继承和发扬了中华民族善良互助、救死扶伤的传统美德,创造出朴实淳厚的民俗民风,积淀了深厚的文化底蕴。一座“鱼骨庙”为我们留下许多传说故事,就连她的村名也充满神秘的色彩。就是这样一个有着几百年历史的古朴渔村,为了滨海新区改革开放与整体发展的需要,承担了最大的牺牲,已经开始进行整体搬迁。古老的神堂庄,就要在村民和世人的眼里与记忆中逐渐消失,令人十分惋惜。 我忘不了幼年时期曾住过的茅草房,忘不了在煤油灯下学习和聆听的传说故事,忘不了在鱼骨庙里上学的美好时光,忘不了与同伴在海边戏耍的乐趣,忘不了穿上工装,第一天在村企上班的欢乐情景,忘不了村民们勇战海啸、抗震救灾的英雄壮举…… 如今,虽已年过花甲,但对故乡的思恋之情,却始终萦绕在脑际,且越来越强烈。因此,便萌生了将自己经历的事情、本村的发展变化整理成文字的想法,用了四年多的时间撰写完成《永远的故乡——大神堂》一书,在村民中引起反响并给以肯定。 与神堂村朝夕相处、日夜相伴,她的一切早已融入我的血脉之中。因此,我在村里寻找询问当年那些在海上曾经英勇救助渔民、渔船的老渔民;我们曾一起参加战海啸和抗震救灾的那些老师、同学和村民们。受访的人在讲述当时的情景时都很激动,他(她)们说村庄已经拆迁了,今后永远再也看不见找不到曾经的家了,应当把这事讲给年轻人、讲给更多的人。现在这些事情已无人提起,包括自己的子女都不了解了。他(她)们表示要让更多的人知道和记住神堂村的老一辈人曾经做出的贡献,因她凝聚着大神堂人不屈不挠、积极向上的奋斗精神。对于先辈和今人创造的历史业绩,我们理应弘扬。对于村民的鼓励,我牢记在心,于是又写出几篇关于大神堂村渔民海上救险、救人的故事。 神堂庄有故事,神堂庄的往事不能忘记,神堂庄的渔家人大可赞颂! 不忘大海、家乡的养育之恩。大神堂,那里有我的魂与根,是我永远眷恋的故乡! 请齐老师指导,感谢! 姜茂树 2018.1.15
在神堂村,有能耐的人不论年纪大小都叫做“爷”。老李家的二顺子,从小就跟爷爷在船上摸爬滚打,刚刚20岁出头就被称为“蛮爷”。这是为何?
蛮爷姜茂树 神堂庄自古就有一个习惯,把有能耐的人不论年纪大小都叫做“爷”。那时,每到谷雨节前后,黄花鱼、鲙鱼、对虾、铜锣鱼等,就会成群结队从远海洄游到渤海湾水浅的渔场觅食、繁育后代,并形成大渔汛,也就留下了“谷雨前后开网船”的渔家谚语。俗话说,靠山吃山,靠海吃海,此时,正是捕捞鱼货的大好季节。从小就跟爷爷在船上摸爬滚打的老李家的二顺子,生就一股争强好胜、敢于搏风斗浪的野性。别人不愿干的事情、不愿去的地方,他冒险也要去看一看、试一试,因此也吃了不少的亏,人们就送他一个绰号——“二蛮子”。 李铁利先生授权作品 别看二蛮子识字不多,心眼儿可不少。不论在船上或家里,只要一有空闲就向长辈和同事询问撑船、修网、治活田的那些事。平时在船上他总是抢着干一些零杂活儿,特别是夜里行船,常帮着爷爷看舵。通过细心观察和从爷爷与那些老辈人那里了解到,黄花鱼在开春寻偶时叫的声响最大。那时的黄花鱼很多,在还很落后的风篷船生产年代,每当出海打黄花鱼时,二蛮子就把耳朵贴在船板或船底的大梁上静听,以此来判断鱼群的大小和密集的程度。此外,他还能通过云层厚薄、雾气浓淡、星星的多少等现象,琢磨出天气的变化;根据节气、水温、潮汐水流的情况,估摸出鱼群的大小和走向。更重要的是,他常拍着自己的脑袋说:不管治啥样的活田,都得要让脑瓜子转起来。后来爷爷看准他是块撑船的好料儿,就把舵杆子交给了他。
功夫下得深再加上人有心,他渐渐地积累了一套经验,因此总能打头子网(第一名),多卖鱼货。二蛮子不但船撑得好,还有一副热心肠,乐于帮助别人。他把这些经验总结出来向人们讲述:判断有无鱼群和鱼群的大小与船的位置,一是要看天头(天气)变化,二是品尝海底泥的味道,三是听船底的叫声。黄花鱼是爱聚群的鱼,越是“闹天儿”的时候,它们就越爱扎堆儿成群。特别是在大风临近还没刮起来时,在风头之前,海水这阵子是比较平稳的。这时,黄花鱼就从四面八方游过来,老守海的人说这时候水有多深,鱼就会有多厚,而且叫声也越来越响。由于越聚越多越密实,游动的速度就不会很快,黄花鱼又有上浮的习性,搅得那片海水发浑,水面直往上凸。那年在大清河口附近打四月网时,一天,眼看东南的天边老云就要接驾了(连在一起),渔船都纷纷起网欲回港。二蛮子却顶着风浪,迎着黑云驶过去。他吩咐伙计们快撒网、紧捯绳。等风刮起来并逐渐加大时,已装着满船的鱼货回到港里了。他说这叫“抢风头,抓风尾”。没想到当时二蛮子的这句笑谈话,多年后却成了渔民的一条很实用的生产经验了。 李铁利先生授权作品 二蛮子不但有观天看海的能耐,还根据在海上听见各种号子声的变化,就能判断出别的渔船在干什么。那年,也是谷雨节过后,他领着渔船正在烂泥(黄河口)渔场附近行驶,听到不远处传来既沉稳又兴奋的号子声,便急忙手搭凉棚聚拢目光循着声音望过去,隐约看见那边的渔船正忙活着好像要起网。听这号子、看这阵势,就知道是围住了不小的鱼群。他寻思这是个好机会,过去逮它一网,于是就急忙招呼伙计们快打起满篷直奔过去。到了近前他把稳舵杆,镇定地指挥抢占上风头调好位置落篷,让簸箩(副船)船迅速驶到对面,然后吩咐麻溜儿撒网、紧合门儿(合拢)、快捯弦(网绳),他要求船员这些动作要连贯串通,一气呵成。
就这样,抢在人家船的前面撒下网,把快要全部兜住的鱼群,像是从大缸里舀水一样,硬是舀出去一大盆。二蛮子干得这手儿叫套网掏鱼,神堂庄能干这活计的都是上了年岁的老驾长。那年头出现这种事情,只要你干得干脆利索,不给人家的船、网造成麻烦,对方的驾长和船主、伙计们不但不生气,还会赞成你的能耐大,是个行家呢。 二蛮子这回干得十分漂亮,因此那些船员还和他交了朋友,受到大家的尊崇。这以后,庄里庄外的人们见了他,都竖起大拇指说:“二顺子不蛮,是个鱼鹰子,够‘爷’的份儿了。”自此,刚刚二十岁出头的二顺子也就成了“蛮爷”。(待续) (本文在2017年2月以《大神堂往事.续篇》为题在《天津日报.满庭芳栏目》连载) 【相关阅读】 王雅鸣:《大神堂往事》总目录 姜茂树:《神堂记忆》之一:海风中的那面旗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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