本帖最后由 callyu 于 2018-5-15 17:57 编辑
【编者按】 富文蘅女士1921年生于天津,长期从事教育工作,曾任旧县暑小学教导主任,退休后撰写、采写了大量天津民俗民风的作品。天津师范大学高其珍教授赞誉其“虽为女性,性格却富有男子气概”。 2017年8月24日,我从王和平先生处得到一些富文蘅女士的作品和手稿,包括《天津最早的女子学堂》、《日帝侵华在津暴行》、《西南城角旧貌》、《细雨沾裳》、《艺术般的民间小吃》、《三百六十行中消失了的行业》等,富老整理的杨淑贤女士口述《回忆邓颖超姑姑》和高松坡先生口述《外科名医高憩云》等文稿,看着富文蘅女士的作品和笔迹,我被老人家对家乡的热爱、对文化传承的自觉深深打动! 我愿意循着前辈的足迹,接过富文蘅女士的接力棒,继续为记录历史、传承文化而努力。 我们将重新整理富文蘅女士的作品,陆续在本号发布,并将作为《津沽记忆丛书》的一种编校、刊印。
津沽记忆博物馆 齐惠敏
清末民初有位遗少---丁少爷,他不爱作官,不喜经商,却好做各种食品小吃,最拿手的就是蘸糖墩。他熬的糖,火候好,不返砂,不沾牙,又薄又脆,馈赠亲友最为相宜。彼时,大户人家派遣女佣人看望姑奶奶,多是送上一托盘糖墩,配上另一色干鲜果品,以讨姑奶奶的小叔子小姑子的欢心。这一盘糖墩三十多被横码在盘子里高高地上了尖,存放上一天半天,再拿起来吃时,糖墩谁也不沾谁,糖衣依然是又薄又脆。可以和丁少爷糖墩比美的是文麻子的糖墩。文师傅是一位敦厚的老人,脸上有些浅浅的麻子,住在城里一所大大的四合院。天不冷时,文师傅一家子人全都在院子里为做糖墩忙活着。文师傅亲自熬糖蘸糖墩,文师母做豆馅,选上好的赤豆,用大锅文火搓豆馅。有的豆馅加玫瑰,有的豆馅加桂花,豆馅不仅细腻而且各有各味。文姑娘把大个的红果洗净,横切成两半,挖出核备用。文师傅的儿子削竹签,削得长短粗细一样,一分干净光滑,儿媳妇用灵巧的双手剥西瓜籽、核桃仁、把瓜条、青梅、红果……切成能排列各种图案需要的条条块块。原料准备好了以后,开始制做半成品。好象生产流水线一样,参加劳动的家庭成员开始重新排列组合。第一个人用竹签子串上四个特大的红果,实际是八个半圆,每两个半圆相对着象河蚌张着大嘴一样;第二个人接过来给各个大嘴抹上不同滋味的豆馅,用竹刀刮光;第三道手续是做花样,一串糖墩的四个红果做成四个花样,各不相同,头一个是葵花向阳,馅的正中贴上一片圆圆的红果片或是杏干片,然后围着圆心转着圈插上剥好的瓜子仁,瓜子尖向外,先插小的瓜子再插大的,两圈也许是三圈,这样一朵美丽的大花出现了,第二个是漂亮的蝴蝶,一个核桃仁剥成两半,半个核桃仁再轻轻地分成两块,就是两个蝴谍翅膀,贴在豆馅上,两个翅膀中间,一个小圆块一个椭圆块,加上两条红丝,就是肚腹、颈部和触须,手上见功夫,蝴蝶振翅欲飞,栩栩如生,而且变化多端,姿式不同。第三个、第四个改用瓜条、青梅、果仁,用不同的排列粘贴方法塑造出不同的花样……一串红果变成四朵花。最后一道工序就是醮糖了,文师傅亲自动手,糖熬到火候,刚好能拔成细丝,一块铮亮特平的青石板涂好麻油在等待着,文师傅手持竹签把红果花朵在糖锅内轻轻一转,接着往石板上一墩,一个接着一个,整齐地排列在石板边上,文师傅既稳又快,好象没有看它们一眼,可是一支支糖墩蘸的糖都那么薄、那么匀。等着给姑奶奶送礼的男仆女仆们早已在文师母那里交完了钱,端着托盘、带着提盒,排队站在石板一边。不一会儿,一盘盘横码上尖的糖墩就被端走了。 后来在天祥商场后门有一个食品店,仿着文师傅的做法,略加改进做成盒式糖墩,一个草板纸做的正方形纸盒,外糊花纸,盒盖挖空,贴上玻璃纸,盒内恰好放入四个糖墩花朵,每朵单独成被,每朵花下面都插有余出三四分长的竹签,吃时轻轻一捏,就拿出来了,做成的花朵图案更是花样翻新,除了各式花朵,蝴蝶采花、蝈蝈吃菜外,还有象征性的戏剧脸谱等等,真是五花八门,美不胜收。这难道仅仅是小吃吗?是艺术,简直是艺术品。然而,做起来太费事了,又难以长期保存,在机械化面前,这种手工制作的艺术食品便失传了。(待续) 88年春写89年冬抄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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