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作者寄语】津沽记忆博物馆,以钩沉历史为己任,传承传统文化,展望美好未来,功德无量,是洞见津沽民俗传统文化的一个平台和窗口。 汉沽作协副主席、《蓟运河》副主编
王雅鸣
大神堂往事 当漂风打浪的岁月渐行渐远,留给渔家人的是一种深深的记忆。如今,沿海的村庄消失了,渔船上岸了,但渤海湾所积淀的厚重的历史文化将永远镌刻在人们的心里,就像大海的潮音日夜发出阵阵的回响。渔家人与大海的一次次殊死搏斗和较量,闪现着智慧和勇气的光芒,也是泣血砥砺、劫后余生的自豪与骄傲。这无疑是一种文化遗存,也是一段段难以磨灭的集体记忆,荡气回肠,弥足珍贵,值得永远珍藏…… 跃上顺篷筋 问起什么叫顺篷筋,年轻人一般都不清楚。而对于今年72岁的老船长赵家岭来说,硕大的顺篷筋给了他深刻的记忆,也是他在出海生涯中第一次晕船,并且吐得稀里哗啦。 那一年,赵家岭血气方刚,是个20多岁的壮小伙子,又刚当上了副船长,有一股闯劲,出海多少回,从不知道什么叫晕船。打“三月季”,海里毛蚶正肥,作为副船长他带队前往塘沽河口南边海域拉毛蚶。为响应毛主席的号召,全村两个渔业队之间开展“红旗竞赛”活动,从而掀起了轰轰烈烈的生产竞赛热潮。今年毛蚶长势不错,来自黄土高原的泥土在河口一着床,就受到了毛蚶的青睐,它们深深地扎进泥里,生长速度很快,肥得快要撑破自己的壳儿。因此,每天只要船只到位,一网下去,就能打上来五六千斤,用不了几个小时,就会拉上一万多斤毛蚶。赵家岭思忖:按照这个打网速度,晚上六点前就可以收网了。 这时,海上突然起了风浪,刮得天昏地暗。赵家岭驾驶的是一艘风船,完全靠大篷作为动力。大篷,它紧靠近桅杆,一根木柱子直立,高约17米,除2米固定在船下方,其余15米都在船体上面,它每隔一米左右绑一根横竹杆,固定在立柱之上,然后绷上白色的粗布,形成篷面,船速的快慢就由大篷作为动力。渔家人管篷上那一根根横杆就叫顺篷筋。 赵家岭观察一下风向,正是大东南风,船在海上摆得太慌,他稳稳神,想:拉毛蚶的耙子网还在海里,要加快速度将这一网吊上来后就收沟。于是,他疾步朝大篷下走去。谁知他刚走两步,只觉得有个东西猛地从天上落了下来,他下一意识地刹住脚步,就听“喀嚓”一声,一个黑乎乎的东西砸到了船板上。他定睛一看,竟是那个五六斤重的大铁滑轮!巨大的自由落体运动,将锁货板子(舱盖)砸了了一个碗大的窟窿,露出了白生生的木茬。他吓出了一身冷汗:这大铁疙瘩要是落到人身上非死即残。 铁滑轮是吊网用的,由一个绳环套在桅杆顶上,然后连接一根绳子用于吊网。滑轮掉下来了,就要立即拴上去,毛蚶网还得由滑轮吊上来!真是艺高人胆大。赵家岭先用绳头从滑轮中穿出来,做好一个寸子(渔家人称绳套为“寸子”),随后往腰上一拴,他的身后立刻像长了一根长长的尾巴。他紧走两步,“噌噌“几下就窜上了顺篷筋。 俗话说:下边摇一尺,上边摇一丈。这话不假。赵家岭只觉得自己像被绑在风车上似的,被不住地抡来抡去,越往上爬晃得越厉害。但他咬紧牙关,大风刮得睁不开眼,身子晃来晃去,他紧贴着粗布的篷面,抠着杆子往上一步步爬。再有几步就能够着桅杆顶了,那上面凸出一个台儿,人称将军帽子,可以套住绳子,绳子下边就是铁滑轮。但上边风太大了,晃得人睁不开眼,五脏六腑差点都要吐出来。他屏住呼吸,踩着顺篷筋奋力往上攀登。爬着爬着,一阵晕眩袭来,只觉得喉咙一紧,胃口里翻江倒海,嘴里像有什么东西射了出去——他吐了,一口接一口。这时,他感觉自己腿在发软,眼前也模糊起来。下边的人仰着脖子冲他喊:“咋样呀?行不行啊?”他稳住神,也不答话,憋住一口气,紧蹬两步,看准时机,手托滑轮,猛地将那截寸子套在了将军帽上。绳子一上劲,底下人七手八脚地开始拉绳子。赵家岭不敢迟疑,连忙手脚并用往下退。离船面还有几米高时,再也支撑不住了, “噗嗵”一声落在了甲板上。 滑轮重新吊上桅杆,人们叫着号儿,齐心协力从海里将最后这一网货拉了上来,随着锁包扣的解开,“哗啦”一声,网袋里的鱼货倾泄而出,甲板上堆起了小山似的毛蚶,足有二万多斤。这一回,别看大风提前了,全船人却笑了——赵家岭的船又夺得了那面鲜艳的流动红旗。
作者简介王雅鸣先生,汉沽作家协会副主席、《蓟运河》杂志副主编,主任记者。1981年开始发表作品,作品散见于全国、省、市级报刊杂志,已发表小说、散文、诗歌、随笔等各类文学作品百余万字,60余次获全国及省、市级各类奖项,多篇作品被收入各类文集。2016年享受滨海新区文艺人才成长政策支持,举办王雅鸣作品研讨会。出版作品集《黑海滩》(1998年)、《蝉蜕人生》(2007年)、《拯救爱情》(2008年)、《归去来兮》(2012年)、《荒海》(2017年)等。《汉沽盐渔文化》系列散文正在天津日报满庭芳“周末文丛”连载。
王雅鸣先生《汉沽盐渔文化》系列文章连载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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